雪姬反应过来了，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想要灯下黑？”
云游头一次露出了苦笑，“情非得已，之前还想着陈尚那几个废物，能把水调歌的吸引走，我们再玩这一出灯下黑，会顺利很多。”
两人又如同之前一样，慢慢穿梭在人潮当中，好像孤魂野鬼一样，周围的人声鼎沸，与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为什么这么特意强调水调歌？这支小组有什么特别的吗？”
云游眼神飘忽不定，看着已经慢慢稳定下来的局势，轻声说道：
“我的千人千面，与见面不识，就算是修为境界和我一样的，都不一定能看破，但水调歌当中有个人，境界不高，感悟的法却可以看破。”
雪姬没有追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习惯跟在云游身边，让云游安排好一切。
这个男人总是有种莫名的自信，好似每一步都已经被计算好了一样。
使人安全感爆棚。
云游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抹，俊郎帅气的面孔变作了一张老人沧桑的模样。
同样抬手抚过雪姬的脸，雪姬也变成了苍苍老妪。
两人的腰都佝偻下去，散去隐藏自己的法，如同一对普通老年夫妻一样，混在人海当中。
“不要再偷偷去找他了，我会很难过的。”
变成老头的云游，附在雪姬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雪姬身躯抖了一下，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紧紧抓住云游的手。
两人佝偻的背影，消失在人潮当中。
方休终于和陈一汇合了，陈一花白的头发凌乱，整个人都有些失落感。
方休能体会到这种心情，所以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陈一的肩膀。
这种无力感，太让人挫败了。
陈一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郎，幽幽的说道，“方休，我这辈子是没机会了，但你有一天，一定要替我把这些敢在神州出现的妖魔鬼怪，通通轰碎。”
方休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花甲之年的老人，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会的，那一天不会太晚的。”
田云羽也在这时候找到了两人，方休看着有些狼狈的田云羽，声音中莫名其妙的多了一
丝焦急。
“怎么样，你没事吧？”
田云羽摇了摇头，见方休和陈一都没事，才放下心来一般。
陈一的通讯器响了，放在耳边听了几句之后，就匆匆离开。
应该是水调歌那边有事找他，临走时让方休和田云羽协助治安司的人恢复秩序。
方休和田云羽对望一眼，两人都摊了摊手，对于怎么恢复秩序，他们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好在治安司的人足够给有经验，没一会城中就恢复了平静。
毕竟这是传说纪元，一个新的篇章和时代，这种动乱，在几十年前，十分常见。
近几十年来，接连两任持剑人都强势到了一个极端，才将后方清洗出来，恢复了一点传说纪元之前的样貌。
方休看着田云羽，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好似要将心中的压抑和郁闷都一吐而快一般。
“要不，一起走走。”
田云羽抿嘴微微一笑，轻声说了一个好字。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此刻城中普通居民都在治安司的疏散下回到了家里。
在街上的除了身穿黎明前的治安司人员，剩下的就是零星几个一身雪白不染尘的清洗所成员。
“方休，你这把刀，有什么来历吗？”
方休看了看万妖谱漆黑如墨的刀身，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只能淡淡的回答道，“有吧，挺不一般的，我从小到大，一直只有它陪着我。”
田云羽轻轻哦了一声，看着自己的脚尖，迈动着小碎步。
“原来你这么孤独啊！怪不得性子这么怪。”
方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默默地跟上田云羽的脚步，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怪吗，我还一直以为我自己很幽默呢！”
田云羽轻哼道，“你幽默个屁，活脱脱的小流氓，真正幽默的是小圆……”
提起林晓栋，两人的心情都莫名低落起来，一时间，竟然谁都没有再说话。
两人顺着街道一直走，期间田云羽的手，好几次不经意间碰到了方休的手指，方休装作没有察觉。
直到夕阳西下，城市已经被抛在身后，前面只有一座仿古风格
的木质高楼。
像塔又不是塔的外形，外面画着许多富丽堂皇的壁画，只有一道木质楼梯一直通往塔楼的顶层。
“上去吹吹风吧！”
田云羽声音轻飘飘，对着方休说道。
方休没有拒绝田云羽的这个提议，一起登上这座木质塔楼。
“你知道吗，我从小在云上城长大，甚至很早之前，还上过一次防线，那边比这里，残酷多了。”
木质塔楼一共七层高，最顶上有护栏，方便登楼的人看风景。
“有多残酷？”
田云羽走到方休身边，同他一起看向下面的景色。
天色已近黄昏，端水城中，已经亮起了一盏盏温暖的灯光。
田云羽离方休很近，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被方休的鼻子捕捉到。
“你不会想知道的，几乎每天都有山鬼水怪试图突破防线，身边的人总是在你想不到的情况下死去，最前端的防线，每天都在面临着和我们今天一样的情况，绝望，无力，愤怒，再到最后麻木。”
方休把万妖谱背在身后，双手搭在栏杆上，看着端水城中的灯火，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总有一天，我会让神州，不再需要防线。”
方休这句豪言壮语，田云羽好似没有听到，目光静静没了焦距，开始迷离起来。
“今天和你被人潮冲散的时候，我突然在想，要是某一天，我突然在这些突发事件当中，一不注意，就死了，我会不会后悔。
后悔没有干脆利落的表达自己，后悔自己没有吐露出自己的心意，后悔……”www.
最后哪一个后悔，田云羽说得很轻很轻，一阵风来，声音被风吹散。
方休没有听到最后一个后悔。
风吹起田云羽披散的长发，直顺的黑发，落在方休脸上。
方休心脏砰砰直跳，“你头发被风吹动了。”
田云羽的指尖碰到方休的手指，“没，头发没动，是我心动了。”
方休砰砰跳动的心脏，慢慢归于平静，手却轻轻抓住了田云羽的手。
在这个差一点就被毁掉的城市当中，在这个起风的夜晚。
一对年轻男女，十指紧紧相扣，不愿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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